從有形之門到無形之門之牌坊的象征意義探源

    作為中華文化的象征性標志，牌坊有著悠久的歷史，是體現(xiàn)鮮明的中華文化特色的一種建筑。那么，牌坊究竟源于何時?對于牌坊的起源，眾說紛紜。建筑大師梁思成認為:“牌坊為明清兩代特有之裝飾建筑，蓋于漢代之闕，六朝之標，唐宋之烏頭門欞星門演變成型者也。”劉敦禎也指出:“牌樓之發(fā)達，自木造之衡門，烏頭門演繹進化。”兩位大師皆認為牌坊的起源與占代建筑的門緊密相關(guān)。

    由門演化而來的功能性建筑有很多，如闕、表及牌坊。其他幾種建筑形式在歷史的漫長發(fā)展中都逐漸消退，而石雕牌坊卻發(fā)展成為中華文化中的象征性標志。中國門除了防御、分割空間、供日常出入的實用性以外，在中國人心中更是一種情感寄托，“中國門”甚至承載著中國封建禮教的道德教化功能，簡單來講，門大致可以分為“有形的門”和“無形的門”兩種。

有形的門——門、戶

    門式建筑中不可或缺的一種基本元素，可以說有建筑的地方必定有門，建筑的起源也就是門的起源，有建筑界的學者甚至認為中國建筑文化是一種門制文化，是“門”的文化。這種說法雖然聽起來未免夸張了些，但也足以說明門的廣泛性和重要性。

    門的價值最初在于它的實用性，門戶的設(shè)置作為出入口，劃分內(nèi)外空間，實現(xiàn)內(nèi)守外防，保障人類安全。關(guān)上門抵抗強盜防小偷，門內(nèi)即是相對隱秘的空間，久而久之人們對門的種種功用產(chǎn)生神秘感，由門又產(chǎn)生諸多的附屬物，如門之飾(門色、門髻、鋪首、門釘?shù)?，門前附設(shè)物(門檻、門鎖、門簾、石雕影壁、抱鼓石等)，在此不作討論。

無形的門——門面、門風

    1.門面—身份等級的象征

    門面又叫門臉，中國人說話做事講求臉面，門作為建筑的臉面最直接地體現(xiàn)著人們的理念和追求，是主人身份地位的象征，門的樣式和外在裝飾也直接關(guān)系到建筑的等級，折射著禮制制度。中國自占以來就有很強的“門第”觀念，男女婚嫁講究“門當戶對”，考取功名叫“光耀門楣”。有的門口放著石雕獅子，這樣更能顯示主人的尊貴。

    封建社會等級森嚴，講究三綱五常，尊卑大小各有名分，封建統(tǒng)治者對門的高矮、大小，包括門的用色、門上的附屬物都是有著嚴格規(guī)定的，住家社會地位如何，是什么官品，所謂貧富看大門，這種門臉意識也是社會底層人們生活的一種經(jīng)驗。所以占代多少讀書人寒窗苦讀只為可以出仕以光耀門楣，現(xiàn)在想來其實又飽含了多少無奈和辛酸。

    2.門風—家族傳統(tǒng)的象征

    門風無疑是體現(xiàn)了居住在“門”里面的人的家風。風，在這里可以理解為風氣、品質(zhì)，是“門”外面的人對“門”里面的人共同具有的一種品質(zhì)的統(tǒng)稱。如“楊家一門皆忠烈”形容的就是眾所周知的楊家將，是世人對于楊家忠烈的肯定，那么楊家的門風就是忠烈了。在等級社會里以門的大小來體現(xiàn)地位尊卑，這得到社會的普遍認可。世人說的是“門”，實則評的是“人”。在中國占代社會里，一家人的門風如何，會直接影響到門里人的種種社會活動，如求仕、求偶等。影響最為明顯的，當數(shù)擇偶婚配時的“門當戶對”了。門當戶對指男女雙方家庭社會地位經(jīng)濟狀況相當，結(jié)親合適。

    小家有門風，再擴大一點就是以國為家，國有國風，這應(yīng)該是無形之門的一種最高體現(xiàn)了。國風亦如門風，只是它體現(xiàn)的范圍更大，體現(xiàn)的是國門里一國之人的整體素質(zhì)。

    占人對于門風的看重就像現(xiàn)代企業(yè)對于品牌的重視，門風是這個“門”的招牌，門風在占人眼中可謂是重于生命，多少人為了守住自家的“門風”而付出慘重的代價，說到這里我們就不得不提到彰顯門風的標志性建筑—牌坊。

表閭建坊

    表閭是武土伐封勝利后采取的一項爭取民心的政策，武土表閭是禮讓社會賢達，有一種政治姿態(tài)在里面;而后世的表間所要張揚的，是孝子順孫、義夫節(jié)婦、累世同居等事跡。就相當于是統(tǒng)治者為社會底層的人提供了一種機會，一種可以光耀門相，晉升成為有一定社會地位的“門”的機會，統(tǒng)治者有意打開了一扇平民獲得榮譽的大門，給世人樹立一種行為規(guī)范，以便效仿。

    與石牌坊有著密切關(guān)系的還有占代的一種“坊門”。史籍記載，“從西周直至秦漢，城邑中居民聚居的基本單位叫作里”。坊門除實用性外，還有另外一項功能，那就是官府如果有什么事要告知坊中居民，如坊中有人在科舉、倫理道德上有什么值得表彰的地方，官府就會張榜于坊門之上，關(guān)于這一點，許多唐代典籍和唐詩中都有記載，如唐白居易的《失婢》詩中就有“宅院小墻庳，坊門貼榜遲”的詩句。這就是“嘉德懿行，特旨旌表”的表間文化。這種制度己有石雕牌坊的基木因素，只是尚未從里坊之中分化出來。劉敦楨認為唐長安一百零八坊，雖大小不同，但每坊辟有二至八門，可能門上具有樓觀，亦未可知。上項假說若能成立，則門上榜書坊名，與懸牌旌表之事依表閭之例，殆為世所應(yīng)有，石牌坊之名或即緣此而生。直至宋代，經(jīng)濟發(fā)展活躍，原來布局嚴整、管理嚴密的里坊制被打破，逐漸被街巷制取代，坊門的墻體和門扇都被拆掉了，使原先的坊門成為不連墻體、也無門扇的自成一體的牌坊。

    上文中提到，中國占代對于門的高矮大小、門飾，都是有嚴格限制的，皇帝用什么形制，王孫大臣用什么形制，條條框框不可逾越，尋常百姓之家門上更是連門釘都不能有一個。古人在統(tǒng)治者所倡導(dǎo)的儒學影響下，講究“三綱五常”，對于體現(xiàn)社會等級的門是極其重視的，這時統(tǒng)治者就順應(yīng)民心以表間的形式表彰其“門”，石雕牌坊大多建于市井最繁華的地方，這些醒目的牌坊告訴百姓們要像牌坊所表彰的那樣:男人須考取功名、為國盡忠，女人須三從四德、節(jié)孝兼優(yōu)。這樣做的人就是統(tǒng)治者最喜歡的臣民，會允許將“門”立于繁華市井，受世人敬仰，可謂光耀門相。其實它體現(xiàn)的是統(tǒng)治者所倡導(dǎo)的“仁、義、禮、智、信”“忠、孝、節(jié)、義”。如此想來占代皇帝只是利用表間這種形式來傳達封建時代的社會價值取向，為世人提供一種行為準則、道德模范而己。

    牌坊較之門更加豪華壯觀，雖剝離了門的實用性，卻更加強化了其倫理教化、等級觀念的文化內(nèi)容，更能順應(yīng)統(tǒng)治者的需要。因此千百年來牌坊經(jīng)久不衰，甚至在世界各地華人聚居的唐人街、中國城都可以看到牌坊的身影，那些矗立在世界各國的石牌坊，又何嘗不是我國國門國風的另一種體現(xiàn)呢?

    自封建社會解體以后牌坊己經(jīng)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但石雕牌坊所傳達出的文化意義尚不能立即消退。我們在一些盛大慶典或者文化交流活動中，仍然可以看到牌坊的翩翩身影，它己經(jīng)失去了原有的倫理文化內(nèi)容，只是作為一種文化的象征存在。但是牌坊所傳達出的等級觀念、倫理文化內(nèi)容就真的消失了嗎?答案是否定的，它們?nèi)匀淮嬖?，存在于每個人的心中，希望人們不要只看到它傳達出來的等級觀念、門第觀念，而是能將牌坊有益的人文內(nèi)容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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